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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个月前 作者:栗子与二宫

“不怕两地分居?”石洋回头看一眼院子里正跟吴珍学织毛衣的田果。

焕然也看着田果,还没分离,竟就开始想她,“怕啊……”他长叹一声,眼中湿润润的。

***

三天后,田果与焕然踏上了飞往东京的飞机。

焕然第一次出国,心里特别紧张,总怕飞机掉进东海里。田果抱着他,轻声安慰:“不怕不怕,

呼噜呼噜瓢儿,吓不着。”嗲嗲的声音引得周围一圈中国旅客满脸黑线。三个小时后,飞机顺利

抵达东京,刚走出国际通道,田果就看到了雅子。

雅子今年16岁,刚上高一,她给田果寄过相片,焕然看后连连点头,“嗯,像,真像,跟你十六

岁时一模一样。”通道外,雅子穿一件深蓝色的水兵服,长发披肩,头上戴一顶蕾丝做的蓝色发

卡,身材苗条,模样文静又清纯。

“姐姐!”看见田果走出来,她拼命挥动手臂。

“雅子!”

血缘总归能让人产生莫名的亲切感,第一次见面,田果与雅子就来了一个熊抱,其实雅子的眼睛

和田果不太像,她是笑眼,而田果是鹿眼,一个弯弯的,一个圆圆的,雅子长得更像藤井一些。

“姐夫!”雅子亲切又懂礼貌,看见焕然,赶紧打招呼。

“哎哎。”看见她,焕然莫名想到了田果十六岁时,目光里竟有了一点不好意思。

三人打了一辆出租车从机场回市区,一路上雅子都在介绍藤井的病情,她从小学习中文,又有藤

井时刻监督,与田果交流毫无障碍,她甚至还会说几句北京土语,“听说你要来,爸爸精神状态

好了很多,你不知道,刚得知自己生病时,他差一点自杀。”说到这儿,雅子低下头抹了一把眼

泪,田果心疼她,轻轻搂住她肩膀,然后雅子又说了好多现在藤井的病情,“一周前转了一家医

院,昨天刚做完检查,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等结果,现在我和妈妈都祈祷可以做手术。”

田果也祈祷。

三人先去了医院。

走近病房,田果最先看到的不是躺在床上的藤井,而是雅子的妈妈,铃木女士。

之前在出租车上雅子大概介绍了一下,铃木出生在中国,日本战败后随父母回到日本,会说中文

,1969年与藤井结婚。

雅子说:“爸爸之所以跟妈妈结婚,是因为当时已经有了我,那时日本不允许堕胎,妈妈只好取

了妈妈。”

只好?这个词让田果蓦然一愣。

雅子有些凄苦地笑笑,“其实……爸爸一直没有忘记你……和那位中国妈妈。”

田果忽然很心疼雅子,十六岁的女孩,又如此聪慧,肯定明白父亲对母亲的感情,有,但并不浓

烈,她是个意外,从而让父母有了婚姻,一定,很伤心吧?而即便这样,雅子都不狠田果,还给

她写信,求她来日本,这是一个多么可爱善良的女孩。

看见雅子领着田果走近病房,铃木赶紧站起来。她梳齐耳短发,穿一件驼色套装,气质温婉,似

所有这个年龄段日本家庭主妇的样子。

“您好。”田果赶紧打招呼。

“你好。”铃木走过来,轻轻拉起田果的手,雅子也走过来,不知为何,三个女人忽然相拥哭泣

焕然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悄悄退了出来。

藤井刚输完液,正在睡觉,田果与铃木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聊天,铃木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你

和你妈妈长得真像。”

原来,藤井与铃木曾是同事,藤井总拿出田果妈的照片看,铃木就想,这么一个痴情的男人心眼

一定不坏,加上两人都有在中国生活的经历,铃木就开始大胆追求藤井。

“姐姐,我妈妈是很勇敢的现代女性呢!”雅子呵呵笑,似乎很是骄傲。

铃木摇摇头,用手轻打了女儿脑袋一下。

藤井一直到晚上七点才醒来。铃木和雅子退出去,将时间留给田果。

不过半年多,藤井瘦的像变了一个人。他很虚弱,看见田果想坐起来,但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您躺下就好。”田果说。

藤井看着她,目光中又开始有了泪水,一会儿说中文,一会儿说日文,“你,来,太好了。”

田果为藤井倒了一杯水。

毕竟生疏,病房里安安静静的。

忽然,藤井从病号服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相片地给田果。

田果接过一看,心里一酸,是妈妈。

藤井开始了回忆,他是日本遗孤,被一对中国商人夫妇收养,然后从东北来到北京,与田果妈相

识。“她很美,鸭蛋脸,梳两条麻花辫,还是四月天,北京很冷,她却已经穿了裙子,第一次看

见她我就像丢了魂……”

在中国时,藤井的名字叫“原莫旗。”在讲到曾经与田果妈相识相爱时,已经快50岁的藤井像个

不谙世事的少年一样,脸颊红扑扑的,双眼放光。

“当年,我考上了广东一所大学,到了那儿,我跟同学因为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一起去了香港,其

实就是偷渡。当年小,觉得那样很刺激,并不考虑后果,本想着还能回来,可一个星期之后,谁

知形势大变,到处都在闹革/命,我很害怕,跟同学在香港待了一年,我试着给你们写信,但无论

如何都转不到内地,眼看回家的希望越来越渺茫,而我们又没有身份,最后只能随一条渔船去了

日本,那天正赶上台风过境,我们同学六个,只有我一个人活了……”

田果深深叹气,这种分离到底是谁的错?

藤井越讲越激动,田果怕对他病情不好,就说,“时间不早,您今天先休息吧,我明天还来陪您

。”

“你,你不走了?”

“暂时不走了,我跟焕然会住到您手术那一天,您……一定要好起来。为了夫人,为了雅子,还

有我。”

“好。”藤井郑重点头。

从医院出来,田果和焕然虽雅子回了家,而铃木夫人留下来照顾藤井。

家是一幢简朴的两层小楼,进门要脱鞋,焕然怕自己脚臭,站在门口犹豫着,雅子很懂事,递给

他拿一双事先准备好的新拖鞋,“用这个吧姐夫,自己的家,不要客气。”进了屋,焕然赶紧跑

去浴室洗澡。

“姐姐。”雅子示意田果跟她上楼。

楼上,铃木夫人已经为他们提前整理出一间布置温馨客房。“谢谢了,雅子。”

“姐姐太客气了。”雅子笑着摇头,然后拉着田果的手来到一个大衣柜前,“姐姐,请打开衣柜

吧。”

听雅子的口气,仿佛在说“请打开这个礼物盒吧。”

田果打开衣柜,看到了各式各样漂亮的衣服,有大人穿的,还有小孩儿甚至是小婴儿穿的。

“这……”她蒙。

雅子说:“这些都是爸爸为姐姐买的衣服,那是一岁时的,那件是三岁时的,噢,这件蓝色长裙是

今年新买的,爸爸从中国回来看见了姐姐,说姐姐很漂亮,穿裙子一定很美,下了飞机就直奔商

场,姐姐,爸爸真的从来没有一刻忘记你,你就原谅他吧,好吗?”

田果紧紧抱住了雅子。

四天后,藤井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胃部可以手术。得知消息,田果,雅子

,还有铃木夫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下午,田果与焕然坐在公园长椅上,手拉手一起眺望远方。

“明年四月我们还来吧。”他说。

“嗯。”

“我看书了,这公园每年四月都会开满樱花。”

“明年就不止我们两个人了。”田果笑。

“当然啊,有藤井先生,铃木夫人还有雅子。”

田果侧头,目光轻轻落在焕然好看的侧脸上,她很想告诉他,明年还会有一个人来。

那个人还在她的肚子里,ta好小,只有两个月大,这几天吃饭她总觉没胃口,让雅子陪着去医院

,结果,医生说,“恭喜你,来自中国的女孩,你怀孕了。”

焕然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明年从日本回去,我可能就要跟着石哥去海南了,田果你会想我吗

?”

“会啊。”

“那我们一起去海南好不好。”

“好。”

“算了,你还是留在北京吧。”

“留在北京干嘛?”

他笑,吻她额头一下:“等我回去粒粒皆辛苦。”

**********

“我是谁”

“米田果。”

“我在哪儿?”

“洛杉矶。”

“啥鸡?!”田果噌地坐起来。

“是洛杉矶亲爱的。”经纪人马克轻轻搂着她,“你上台领奖,然后摔了一跤,噢,都怪我亲爱

的,不该让你穿15厘米的高跟鞋,但是没办法,苏珊那个小婊砸竟然穿20厘米的,你俩一样高,

不能让她占上风对不对?”

田果看着马克,脑袋嗡嗡的。妈蛋,谁能告诉她,她不过半夜起床去茅厕撒尿,结果不小心摔了

一跤,醒来后难道不应该满脸是屎吗,怎么看见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他是谁?说的都是啥

?狗屎吗?

她环顾四周,cao!什么啊,晃得我睁不开眼睛,满城尽带黄金甲?

“你去哪儿亲爱的?”

见田果起身忽然从沙发跳下,马克大喊一声。

是梦吧,是梦吧,田果光脚打开门想要冲出去,却不料撞入一个宽厚温热的怀抱。她想也没想抬

手就给了那人一拳。敢挡我的路,你丫不想活啦!

周围,众人惊呼:“石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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