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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2023-01-01 作者:菀染城

密林里一束微弱的火把在小径上快速而又艰难地移动,一点点接近扶摇山山顶。傍晚天色阴沉,路上七横八竖地躺着各门派弟子的尸体,雨淅淅沥沥落下,由微雨渐转丰沛,终于在火把快到山顶时将其浇灭了。

“宫主,我们现在就进去吗?无风殿里的人可都杀红了眼啊。”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暗处低低响起,她俯首,听见不远处刀剑碰撞的声音和许多错杂的脚步声。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一个男子短促地做出回应,话音刚落,一抹幽蓝色的身影倏地从树丛里瞬移到大路上,提剑杀死沿路迎来的人,所经之处无活口。

“宫主!你……”女子见宫主冲出去,失措地叫出来,但幸好被一旁另一个男子拦下。

“伶俜,你小声点,莫叫人听见了。”

“可是宫主怎么办?”适才被唤作伶俜的女子有些气恼,“黎弱,宫主显然是不想让我们涉险,才叫我们不要动的。”

“我们跟上去便是了。”黎弱回应,两人一前一后移到石阶路上,混入厮杀中。

长期以来,中原武林各大门派为了争夺霸主之位尔虞我诈,狗苟蝇营,今夜,这场酝酿已久的杀戮终于爆发了。西域幻族和灵水派联手攻杀扶摇派夺取凤凰灵石,灵玉派假意参与,却准备坐收渔翁之利,还有其他门派混在其中也想争上一争。然而昆仑宫的到来却不是为了争霸,而是单纯的想救一个人——昆仑宫宫主千珏唯一的妹妹夏微雨。此行千珏很低调,只带了自己的两个护法,黎弱和伶俜。

黎弱伶俜轻功若飞,片刻就抵达山顶的扶摇派的大门,通过大门可以看到里面惨烈的战况,更可以看到那片被混沌夜色渲染得愈发阴沉的幽蓝色身影奋力向无风殿靠近。

千珏一进到扶摇派,就看到了夏微雨,这个平日里喜欢穿着翠绿衣衫的灵动少女正和情郎相偎拼杀,千珏惊喜地要叫起来了,只要到妹妹身边,把她从这场混战中救出来就好了。

他的母亲出身烟花巷陌,自打他出生就不知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把他托付到一个从良的姐妹阿鸾家里,每月送来好吃好喝的,却很少去看他。阿鸾没有子女,所以对他很好,那个时候他常错把阿鸾当成自己的母亲。六岁那年,阿鸾抱回来一个女娃娃,告诉他:“千儿,来看,这是你的妹妹。”

他欢喜地接过来,却看到阿鸾眼中隐忍的泪光,不详的预感掠过心头。从那日起,他再没收到母亲送来的东西,聪颖的他不问也知,母亲恐怕已经去世了。阿鸾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们兄妹二人,然而在他十岁那年,阿鸾病了。

那段时间,偌大的宅子鲜有人问津他和妹妹,每次到阿鸾门前,只能看到忙忙碌碌的丫鬟和大夫。他牵着妹妹的手,在阿鸾门前的树旁一坐就是一整日。阿鸾病得很重,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但清醒时总要把他和妹妹叫进去嘘寒问暖一番。

阿鸾去世的前一天,把他叫到屋子里,拿出一块玉佩一支金簪交给他,气若游丝:“千儿,你母亲是我的好姐妹,她把这两件东西托付给我,现在我快不行了,所以我要把这两件东西交给你,你一定妥善保管,莫要轻易交与他人。我无法再照顾你们,你们一定要待自己好些。照顾好你妹妹,如今她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第二天,阿鸾贴身女婢的哭嚎声惊醒众人,他拉着妹妹遥遥看着阿鸾的尸身,未落一滴眼泪。

阿鸾的夫君对阿鸾很好,自然对他们兄妹二人也不刻薄。阿鸾丧尸办妥后,苍老许多的男子把他叫来:“鸾鸾生前最疼你,如今她去了,我也不会不管你,你大了,也该学一门手艺,你想学什么?”

幼小的他思忖良久,抬起头郑重道:“千珏想拜师学医。”

“为什么?”男子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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